Analysis on the motivation and obstacles of cross-border e-commerce between China and Africa
许小平 秦杰 华中科技大学经济学院
摘要：中非贸易规模逐年扩大，贸易潜力巨大。中非合作是“一带一路”倡议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跨境电商具有制度、模式、技术等领先发展优势。在国家大力支持中非跨境电商的机遇下，本文首先分析中非跨境电商合作现状、动力和阻碍，再提出构建更加规范和完善的跨境电商体系，为非洲跨境电商提供新的发展经验和保障机制，促进中非跨境电子商务健康发展的建议和措施。
近年来，在“一带一路”倡议、电子商务平台的建设和人民币国际化等有利因素的驱动下，中国在跨境电商领域积累了许多成功的经验。非洲市场规模大，经济发展稳中有升。据中国海关统计，2017年，中国与非洲进出口总额达1700亿美元，同比增长14.1%，中非经贸合作有广阔的前景。但是，目前中非跨境电商仍处于起步阶段，还存在人才培养、跨境物流、移动支付、文化差异和安全服务等方面的多重挑战和阻碍。
一、中非跨境电商的动力
（一）非洲信息技术水平迅速提升，加快数字化转型
越来越多的非洲国家开始关注信息通信技术，在相关领域加大了投入，许多国家甚至将其上升为国家战略。非洲信息通信技术的进步促使手机和互联网的普及和使用率大幅上升。非洲部分国家实现了4G和智能手机的普及，移动支付方式也得到推广。例如：拥有不到5000万人口的肯尼亚，互联网普及率却高达79%，这主要是由于肯尼亚移动通讯龙头Safaricom大力推广互联网移动货币支付系统，移动支付的快速发展也为肯尼亚互联网和电商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基础条件。电信咨询公司Ovum预测，2020年非洲移动用户总量将超过13亿，这为电商发展奠定了基石。华为等中国企业也一直致力于为非洲提供信息技术创新解决方案，帮助非洲企业和运营商成功实现数字化转型。
（二）非洲电商发展迅速，中非贸易快速增长、前景广阔
非洲有54个国家，人口12.5亿，电商市场规模逐步扩大。BMI报告显示，2016年非洲电子商务销售总额已超140亿美元，未来几年预计可达750亿美元。麦肯锡预计，2025年电商会占据非洲市场零售额10%的比例，即3000亿美元，且网销额会以每年40%的速度增长。电子商务在非洲市场的快速发展已成为大势所趋。非洲的电商市场主要分布在尼日利亚、肯尼亚和南非，分别占整体市场份额的40%、12%和5%。尼日利亚人口数量多，约为1.8亿，技术实力在非洲各国排名靠前，预计2030年中产家庭数量会超过1200户，为电商发展提供了强大动力。
2000年以来，中非之间的贸易额增长迅速，中国对非出口额突破900亿美元。2017年，中国从非洲进口679.1亿美元，同比大幅增长41.9%，对非出口952亿美元，基本保持平稳。2018年，中非论坛北京峰会为双边贸易关系的进一步加强提供了更多支撑，创造了更多合作空间。
（三）中小工厂多，中国制造可满足非洲市场需求
因为非洲贫困人口基数大，物资紧缺，中国制造的许多廉价实用型商品都是非洲人民急需的食品和生活用品。电子产品、手工艺品、美妆日化、纺织服装、食品、五金建材、钟表、床上用品、灯具和家用电器都曾是非洲电商市场最为畅销的商品。如今中国制造的主要销售目的地就是非洲，2016和2017年，阿里巴巴国际站在非洲的交易额分别增长了188%和389.9%，中国制造的小商品成交额占据很大比例。中国制造丰富了非洲民众的消费选择，多元化的商品满足了不同阶层消费者的需求。跨境电商改变了传统贸易价值链格局，纺织服装、电子产品等中国传统外贸企业向电商过度难度小，其生产的产品在非洲市场有很强的竞争力。
（四）人民币跨境支付结算，中非跨境贸易一站式服务平台的建立
2017年，中非网成为第一家中非B2B跨境电子商务一站式服务平台，为中国和非洲的企业提供线上询价、签约、支付、物流、保险、法务、报关清关等全在线服务。以往国际贸易报关清关时间长、手续繁琐，如今中非贸易双方只要开设银联国际商务卡，就可使用人民币跨境支付和结算。高效、经济的经贸商务平台减少了国际贸易中间环节，提高了客户进出口交易效率，双方利润空间大幅提高，为中非跨境电子商务提供了便利。
（五）中非合作共建更加紧密的命运共同体
2018年9月，三年一度的中非合作论坛在北京成功召开，中非将在产业、设施、贸易等八大方面进行更高水平的合作。“八大行动”具体举措包括：设立经贸博览会、扩大对非投资、深化金融合作、拓宽融资渠道、深化航空合作、扩大自非进口、实施促贸援助、深化品牌交流、开展自贸合作、加强电商合作、交流发展经验、培养各类人才、支持创新创业、加强卫生合作等。同时，在金砖国家组织的推动下，中非双方贸易关系不断深化。中国还以政府、金融机构、企业投融资等方式提供无偿援助、无息和优惠贷款、开发性金融专项资金、自非洲进口贸易融资专项资金以及免除部分到期债务。中非合作论坛等机制和平台的建设将推动中非经贸合作迈上新台阶，促进非洲基建、投资向更高水平发展。
（六）非盟大力推进非洲大陆自贸区进程
非洲加快一体化进程有利于中非跨境电商的发展。2018年3月21日，非盟55个成员国中，44个国家签署成立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议。截至目前，共有49个非洲国家签署该协议。《每日信报》10月25日报道，在非洲电商市场占据40%份额的尼日利亚将与非洲其他国家一起签署自贸协定，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立进程加快。
若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真正成立，未来非洲的货物流通效率和便捷性将大大提高，非洲各国间的通关流程和关税壁垒减少，基础设施匮乏的问题得到改善，贸易便利大大增加。区域级的大型海外仓可以聚合各国的货物体量，降低贸易成本。Jumia的亚太区总裁Keefe指出，非洲各国实现货物自由流通能够有效降低外国投资者的风险，中国物流供应商去非洲投资的意愿更强烈。Keefe估算，仓库共享可以减轻跨境电商商户20%到30%的库存压力，有利于中非跨境电商减轻负担。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有助于促进非洲内部各国贸易政策的一致性，降低中国投资者因频繁的贸易政策变化带来的风险和损失。中非两国贸易结构差别大，非洲自贸区的建立扩大了非洲内需，为中非跨境电商提供了更多的贸易机会和选择。
二、中非跨境电商的阻碍
（一）非洲交通、电力基础设施落后，物流成本高，配送难度大
非洲电商市场存在物流这一明显短板，非洲国家的基础设施与其他国家相比差距显著，交通和能源基础设施建设步伐缓慢。非洲面积广阔，人口分布较为分散，交通、电力基础设施建设需要连接很多偏远的农村地区，这加大了投资的成本和建设的难度。非洲南部道路、电力等基础设施水平落后，主要设施数量严重不足。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可知，2015年，该地区每100人中的互联网和固定宽带用户的中值数仅为16.7和0.19；每1000人的发电量为0.04兆瓦（MW），电力可获性（即能获得电的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仅为35%。
大部分非洲国家街道系统缺乏，很多地区没有具体的邮编，消费者地址填写不详，熟知路线的快递员数量有限，快递员无法集中配送，需要在送货时频繁与客户联系。由于道路建设问题，物流公司难以进入街道，快递员只能依靠自行车和摩托车进行最后几公里的配送，无形中增加了物流成本，提高了配送难度。运往非洲国家的小包裹动辄一百五十元起，还分首重和续重，费用相比非洲的收入水平确实很高。除了运费贵，非洲电子商务还存在清关难的问题。非洲地区存在高贸易壁垒、高贸易关税和产品清关严苛的问题。若电商企业遭遇高额关税、变化的规章制度和汇率波动，通过海关运输货物会带来较大风险。因此，在非洲卖家下单后，往往需要长达几周的时间才能投递，这样的物流时效，使得消费者购物体验大打折扣，也增加了退货的概率。以上因素都增加了中非跨境电商的物流成本和配送难度。
（二）用户基础薄弱，存在文化差异和沟通障碍
上网不便、文化差异、语言、习惯等原因导致非洲电子商务用户基础薄弱。非洲总人口12.5亿，只有少数消费者拥有电脑，虽然智能手机普及率有所提高，但支付平台供应商Emergent Payments的统计数据表明，非洲互联网普及率仅为35%。非洲大多数人口没有银行账户，许多人尤其老年消费者群体习惯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货到付款方式，而非线上支付，对网上支付的安全性和线上购买产品的质量缺乏信任感。一些非洲国家文盲率较高，购买力有限，难以成为电子商务的主流客户群。由于文化差异等因素，电商卖家需要在非洲不同地区设立站点、取货点和配送中心，增加了运营成本。
（三）非洲金融系统技术水平低，在线支付难
跨境电商交易的重要环节之一是跨境支付，非洲在这方面缺乏专业的技术水平和稳健、安全的金融系统。非洲国家的银行大部分不支持电子商务支付和结算。非洲大部分人口没有银行账户，目前中老年消费者普遍使用货到付款的结算方式。并且大多数支付解决方案只能在非洲其中一个国家运行。跨境电商卖家不得不与非洲各地诸多不同的支付供应商保持良好合作关系。非洲金融系统的技术水平和中非跨境电商的电子支付率仍有待提高。
（四）复合型人才匮乏，人才培养模式单一
当前，电商渗透率提升，传统外贸转型加速驱动跨境电商爆发性增长，企业对跨境电商的人才需求很强烈，高端人才供不应求。Wish星青年计划数据显示，跨境电商企业所需的美工、IT类等专业人才占35%，而复合型人才占65%。复合型人才需要具备外语能力、国际贸易专业知识、电子商务线上操作技能、跨境物流相关经验和很强的学习能力。由于跨境电子商务处于初步发展阶段，各大院校尚未推出相关专业综合型人才培养模式，与行业发展需求存在落差。同时，跨境电商变化日新月异，对员工的实际动手操作技能要求很高，而学校偏向于理论教育，与实际结合不够紧密。中国跨境电商的人才培养严重依赖企业自身，滞后于市场需求。人才缺口导致企业难以招聘到合适的员工，成为阻碍跨境电商发展的瓶颈。中非跨境电商人才需要精通非洲多国语言，拥有对非经贸和文化交流经验，深入研究中非跨境电商的发展。目前，影响中非跨境电商发展的阻碍因素之一就是复合型人才和从业人员中非跨境电子商务实践经验的匮乏。
（五）非洲政治不确定性较高，安全问题存在隐患
目前，非洲安全形势面临诸多挑战，尤其撒哈拉沙漠以南非洲地区的很多国家都存在着政治上的不确定性，处于不稳定的状态。《非洲发展报告（2017-2018）》指出，非洲未来几年的整体安全形势不会有大的改变，在非洲的中国企业面临较高的投资和运营风险。非洲电商的安全问题还包括网络诈骗、个人信息被盗、假货、监管不足等风险，这些问题阻碍了中非跨境电商的发展。
三、中非跨境电商的应对措施
（一）加快人才培养，搭建创新平台
非洲不同国家间的风俗习惯、语言文化等差异导致生意风格迥异，加大了中非跨境电商的难度。因此，中非跨境电商专业人才更需要增强沟通能力、语言和文化差异适应能力。由于电商平台不同于传统外贸模式，会产生大量数据，跨境电商企业还需要统计学或数学专业的人才帮助分析平台大数据，抓住商机和趋势。
创新平台有助于跨境电商领域人才的培养，如：中非桥项目，该项目帮助中国制造开拓非洲市场，为中非两国青年提供创新创业的实践平台，包括场地、策划、咨询、物流等全方面的商业服务和创业支持，使其有机会深入参与中非国际贸易和跨境电商。中非桥之类的中非跨境贸易服务平台，依托中非的大学、研究院等机构成立国际营销学院，加快培育中非贸易电商人才，弥补了中非国际商务人才的短缺。与传统跨境平台相比，创新平台拥有自身特色和优势，有助于人才培养和中非贸易的繁荣发展。我国政府和电商企业应大力支持和关注创新平台的发展，加强与创新平台的合作，着力于中非跨境电商人才的培养。
（二）提高非洲互联网覆盖率，推广移动支付系统
非洲不同国家提高非洲互联网普及率应该因地制宜，根据网络速度、安装难易程度、覆盖范围、人口密度、信号稳定性选择有线或无线技术，综合各种技术快速高效地提高互联网覆盖率。相比有线，无线技术具有成本低、便于安装、建设速度快的优点，非洲大部分地区对于网络速度和质量的要求不高，因此，非洲的互联网应优先选择无线技术。2017年，阿里巴巴子公司蚂蚁金服与南非当地企业合作，支付宝接入了一万家商户。为了提高非洲互联网覆盖率和电子商务在线支付率，我国政府和企业还应当与非洲各国企业加强合作，推广移动支付和“无现金交易”，助力跨境电商的发展。
（三）完善物流服务系统，提高物流配送效率
非洲的快递物流水平亟待提高，作为在非投资经营的中资企业，Kilimall为入驻非洲的跨境电商提供了可借鉴的经验。Kilimall自2016年以来平台用户呈现爆发式增长趋势，业务范围包括肯尼亚、尼日利亚、乌干达等十余个国家，为攻克物流难题，它的配送模式为自营物流加第三方的形式，卖家只需将产品运到非洲仓库，就能实现用户下单后3天内收货。为了提高物流配送效率，Kilimall还建立了适用自身的IT订单管理系统和物流配送系统，并制定了配送考核机制，非常重视平台用户体验的升级。中资快递物流企业积极参与非洲跨境电商业务以及AGV机器人、电子面单、智能快递箱（柜）、无人仓、智慧物流园区等多元化物流解决方案将大大提高非洲的物流效率，促进跨境电商行业的发展。除了自营物流以外，跨境电商企业要加强与第三方物流服务供应商的合作，利用其海外仓资源优势、较强的物流系统和供应链管理能力，降低业务成本和风险。
（四）加大中非政府对电商产业的支持和投入力度
随着2017年十九大和2018年两会的召开,跨境电商和电商扶贫成为未来的政府工作重点。跨境出口电商等重点细分领域仍处于高速成长的红利阶段，政府要加大各级财政性资金对电子商务产业的扶持力度，相关部门要切实帮助企业解决困难。资金补贴力度大可以有效激发企业的积极性。非洲政府也需要在人才培养、互联网普及率、物流基础设施、金融服务、道路交通等方面加大投入力度，非洲大陆运输体系和物流系统的完善将大大缩短电商物流配送时间，降低运输成本占货物总价的比重。
（五）加强中非两国企业在跨境电商行业的合作
中非两国跨境电商行业相关的策划、视觉、物流、软件开发、培训咨询等服务商组建中非跨境服务战队，为中非跨境电商市场服务，有利于促进中非贸易的繁荣发展。阿里巴巴集团目前在非洲的业务致力于人才培养、推广非洲企业的产品以及将技术共享给非洲企业。非洲电商正处于起步阶段，目前正在经历蓬勃发展，与阿里巴巴等中国互联网企业加强投资与合作，可以给非洲提供资金、更先进的科技、电商成功经验和更好的用户体验，提高非洲电商服务水平。我国企业通过与Jumia、Konga、Takealot等非洲本土电商进行合作开发，也可利用其本土品牌和市场优势，共同推动非洲跨境电商规模的扩大。
（六）构建安全的金融体系，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
金融服务领域政策法规的出台有利于提升电商市场的配套设施。完善跨境支付体系是促进跨境电子商务发展的关键。当前中非跨境电子商务在有关消费者保护、知识产权保护、支付方式、产品售后等方面的法律法规有所欠缺。为了更好地促进中非跨境电商的发展，保护中国企业在非洲的投资安全，中国政府应进一步调整政策，完善多领域的法律法规和协调政策，加强政治保证和安全合作，如：与非洲国家签订投资保护协议、实行退免税政策、提供保险服务等。跨境电商相关的中国企业也应当采取相应的措施降低投资和运营风险。
